ξαναγεννηθεί
幸福主義者
- 2023/11/16 (Thu)
[SD] 雨過天晴的日子 #8（流花）
──老爸，身體不舒服就別出門了吧。
──這次家庭參觀日，你還是不能來嗎？
──你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工作？
『如果要說個理由的話，那我只能回答，因為希望兒子你能幸福的生活。』
──但我一點也不幸福啊。
人生像是強制參賽的馬拉松， 每個人的腰上都綁著拖行的繩索，不管是鬆鬆輕繫還是扯到泛血，最後都只能順流前行。
他第一次意識到這點是在國中時的葬禮。天空是陰雨的顏色，空氣中的氧氣被線香燃盡，在窒息之前還是得奉出日常生活的所費，這些俗世而累贅的玩意，一路纏著他經過高中，上了大學，不留一點餘地。
放下放蕩不羈的中學生活，16歲的櫻木終於真正開始作夢，那些周邊的人們給予他的期許與──愛情，所堆疊起來的美夢甜蜜到他幾乎要遺忘掛在腳邊的鉛塊重量。
手上拿著獎學金申請表與留學講座的筆記，數學被當過六次如櫻木也知道兩邊寫著的數字難以劃上等號。他把幾張紙塞進背包，經過禮堂跟操場，最後在打工的店把已經皺巴巴的文件拿出來，丟進打烊時包起來的黑色垃圾袋裡。
『我也要去美國。』
『大白癡，你不也會去美國嗎？』
那些生命裡曾經燦爛的時光，光是回想都令人甜蜜而心痛；但當應該在美國校隊裡接受冬季集訓的流川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第一次這麼希望這些過去能夠消失。
『我聽良良說你們十二月有訓練……』
『只是簡單的日常訓練而已，不去也不會怎麼樣。倒是你，什麼時候要過來？』
看著那樣理所當然的樣子，準備已久的話語到了嘴邊又被吞了回去。
──我去不了了。
──在美國大學打籃球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可以浪費。
無論哪個話語，都無法讓對方放下自己這個枷鎖的話，
『分手吧。』
『我不要你了。』
取而代之就只能由自己放下了。
教學樓的下課鐘響遠遠迴盪，暗下來的天色裡一成不變的上舖層板也變得模糊不清，不知道過了多久，106寢房門特有的吱軋聲響起，燈亮了，然後是清田不耐煩的咋舌。
「喂紅毛猴子，別再發呆了，起來吃東西。」
他站在櫻木床邊，對著床上的人的耳邊碎唸。
「暌違三天的夜練還不來露臉，你是真把自己當畢業生了嗎？」
「我本來就是畢業生。」
「學分都還沒修夠的人在說什麼夢話。」
清田脫下外套隨意掛在椅子上，開始進進出出在寢室裡唯一一張小凳子上張羅好從學餐帶回來的晚飯，回過頭來，床上的人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嘆了口氣。
「你跟流川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床上隆起的小丘動了一下。
說中了呢。
「……『又』是什麼意思？」
「所以說你一開始不該接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交流賽的差事啊。當初難過成那樣，怎麼還想著往火裡撲呢？」
「……你怎麼知道──」
「你以為開著蓮蓬頭躲在浴室哭外面就聽不到了嗎？」
加上大學同寢的日子，清田跟櫻木花道已經認識至少六年了。他看著這個自負單純的笨蛋從為簡單的稱讚嘻嘻哈哈，到為一週的冷戰低落焦慮，引起這些風雨的原因大概九成是流川楓。
在大一結尾的冬日裡，躺在床上為寒冷而難以入眠時，他聽見從夜班打工歸來的櫻木脫下外套，逕直走進浴室裡的聲響，以及在淅瀝瀝的水聲中，隱約傳出的嗚咽聲。
那聲音在流川結束冬日假期返回美國後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牧學長提出的交流賽邀約被櫻木一口氣拒絕時，他還暗自鬆口氣，但後來本人竟然又不知道哪根筋接錯改口說要參加，導致他在熱身賽期間一直緊張地黏在櫻木身邊努力轉移他的注意力。
結果那群湘北人的聚餐讓自己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他癟癟嘴。
「猴子就跟猴子一樣，活得單純點不就好了。」
「哼，你在自我介紹吧，野猴子。」
躺了整天的人終於被食物的香味吸引起來，櫻木慢吞吞地爬下床，在飯桌的一邊坐下。他盯著看盡自己醜態的室友，開口問道：
「野猴子會去海南集團對吧。」
「嗯，畢竟他條件最好。」
「是沒錯……」
櫻木轉了轉手裡的鐵湯匙，然後說：「借我一下手機，你有存大叔的電話吧？」
×××
隔天在學校旁的家庭餐廳，一席筆挺西裝的牧紳一像個公事公辦的上班族，用這陣子櫻木常在企業說明會聽到的語氣，讓他在一張張的文件上蓋下印章。
「雖然有點陳腔濫調，歡迎你加入海南集團，櫻木。」他伸出手，「相信未來五年我們能合作得很愉快。」
「大叔……你每次邀人都是這種油嘴滑舌的感覺。」
有些嫌棄地撇嘴，但他還是伸出手回握。
「哈哈，你的反應也跟以前一樣啊。」
牧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在櫻木高三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在每次去觀賽時都會向櫻木提出邀請。
他看著眼前的大男孩把草莓聖代一口一口送進嘴裡，誰能想像他是在高中與大學都橫掃MVP位置，日本球壇關注的明日之星呢？
無論在哪個時期，想把他收進麾下的球隊都多不勝數。他也確實為能把櫻木留在自己隊伍感到安心。
但看著他似乎沒有很開心的樣子，猶疑了會，牧最後還是多嘴了。
「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問道，畢竟以他跟櫻木的相處經驗，對方通常不會有一個草莓聖代解決不了的煩惱。
對方嚼了嚼還硬著的冷凍草莓，直到嚥下後才開口：「……只是覺得，自己好像總是選擇輕鬆的路走。」
「但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對的。」他補上。
以跟對方同隊兩年的經驗，櫻木極少會有這樣沉穩正經的提問，牧認真思索了會，最終回應道：「我不覺得人生有所謂輕鬆的路呢。」
「但如果是在說籃球生涯，由於櫻木已經具備應有的素質了，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為你鋪一條順遂的球星之路。」
這次的交流賽也是如此，牧本身就是努力促成的人員之一，甚至已經邀了球界的人士來觀賽，只希望能搭好一個年輕球員成長的舞台。
而櫻木則是他不想錯過的表演者之一。
對這樣積極正面的回應，櫻木有些詫異：「為什麼？」
「為了培養明日之星，一點小小的成本無足掛齒吧。」
牧說，嘴角帶著神秘的笑意。
「櫻木，你等等有時間嗎？」
「我帶你去看看什麼是有影響力的球星吧。」
「我帶你去看看什麼是有影響力的球星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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