ξαναγεννηθεί

對方撿起掛在茶几上的襯衫在床邊慢吞吞地釦起來，動作不大但足以讓他被臂間微涼的溫度吵醒。在雜亂被褥的另一頭，彷彿點點星火燃燒於夜裡的紅拈進他的眼底，像是長夜裡唯一的明燈般令他趨前，纏上對方後腰，用沒睡飽的聲音抱怨再次打算不留點問候就消失的人。

「你又要拋下我去哪裡？」


嘴唇就落在對方的腰骨旁，隔著棉布輕輕吻著他種下的花朵，另一手繞過腰間滑進襯衫，沿著緊實的側腹慢慢摩娑上去。北方總是寒冷，在分不清夜晚還清晨的溫度裡，他喜歡依偎櫻木一直熱量滿滿的身軀。


赤木剛憲總是嫌棄他除了臉以外沒一點像他的父親，處理公務時打的瞌睡，或是對社交界毫無反應的人際相處，整天宅邸與練武場兩點一線，令他傷透腦筋，只能在無法推就的行程期間，通知騎士團放櫻木過來幫他維持清醒——雖然有時會有點太清醒了。一開始總滿口風評啊貴族啊這些冠冕堂皇話語的人，也練就了一身能面不改色天天指揮下人來換床單或沙發布或其他無可言喻之物的波瀾不驚。


遵循本能的手在靠近肋骨的部分被拍掉，彷彿被擊墜般地隨性搭在赤裸的腿根。


「四點鐘東門的巡邏要換哨。」
「你是傭兵又不是騎士，不要去。」
「是啊，我是傭兵，」


他聽見不以為意的笑聲，他的火焰與陽光就這樣隨之從雙臂間溜走。


「所以派給我點傭兵該做的工作如何？大公閣下。」


那雙總不說好話的、呼出炙熱吐息的、每晚在他的齒列間甜膩呻吟的唇，勾著魅惑人心的弧度，不帶心思卻最為致命。


幾乎要讓他再次無可救藥地沉溺其中。


「別想再躲去戰場。」
「傭兵的工作場所就是在戰場……算了，出錢的最大。」


他揮揮手結束第一百零一次爭論，因為掃討魔獸時在純白雪地裡與鮮血融為一體的紅而被稱為北方的赤色惡魔的男人，到底也只是附屬於傭兵團的僱員，只能隨團長簽訂的長期合約隨附在大公國。


「下次別再這麼粗魯，釦子都掉了……這不是還得再回房間換衣服嘛。」
「穿我的就好了。」

「你是嫌城裡對我一介平民的關注還不夠多嗎，臭狐……閣下。」


外頭盛傳有著如花般美貌的大公正值適婚年齡卻鮮少出席社交場合也沒有結婚打算是因為北方惡魔的低語。簡直無辜，你們這些人根本沒看過我為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擋下的這頭猛獸有多可怕——咳，雖然抱屈，但也不是能大聲對人說的事情，結果就是讓城裡帶點位階的貴族們總喜歡找些事情貶低平民出身的自己。


終於在三公尺外的茶桌旁找到配劍，想不起何時又怎麼掉到這種地方。進房時連武器都還沒卸就被壓在門板上又親又咬，而在沙發上結束第二回合的休憩後似乎就沒見到了。櫻木補救般理了理自己簡直可以說是破碎的衣裝，準備推開房間門的時候卻被流川從後方抱了個滿懷，熟悉的氣味盈滿鼻間，令他本能地心悸起來。他不自在地嘗試掙開，卻因耳邊響起的嗓音而從尾椎一路酥麻到肩頭。


「不想感冒的話至少披上這個，大白癡。」


與粗魯的稱呼相反，流川的手極其溫柔地越過雙臂在櫻木的胸前綁起披風的結，手腕有意無意蹭在他的胸口，險些點燃的身軀尚來不及感受，對方便往後拉開了距離，彷彿貓咪抓撓般的觸碰戛然而止。


「……這樣隨便亂摸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閣下。」
「會到處亂跑的寵物就是得繫上鈴鐺。」

「就算我是狗，你以為自己就是我的主人了嗎？」


露出了縱橫戰場時的無所畏懼、狂放不羈的笑容，一點也沒有對對方貴族身份的顧忌。那樣耀人的姿態，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人的自信，刺痛了流川的雙眼。他往前抓住準備離開的人，雙雙壓在門板上發出響亮的撞擊聲，而唇舌的重疊在須臾之間，將剩餘的張狂吞吃入腹。


——吵得外頭的騎士肯定也知道他們正在做什麼。






最後還是遲到了。跟他搭檔的三井用說不上是了然還是無奈的眼神在他凌亂的披風上停留了幾秒，在瞥見內裡用平民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的高級綢緞縫製的上衣後，有些慌亂地別過視線。







Fin.